洗胡沙(一百零三)-《雄兔眼迷离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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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薛暝要跟着前去,薛凌未许,只道是去的人多也就是躺一堆,不如各自散开点,好歹不跟人抢地儿埋。说罢临出门又自嘲了句:“得亏不是姓薛的在,不然要砍死我。”

    她看手,无端又想:姓薛的在这,没准已不是自个儿对手,谁砍谁的,说不准来。

    而后摇头,站到了拓跋铣面前。说是醒了,实则人还没起,宽阔地上铺了丈余长半丈宽的柔顺皮子,拓跋铣人裸上身,搂着一个胡女笑问:“何事。”

    薛凌甩了甩手,道:“霍知与我说,平城会撤。”

    拓跋铣笑开来,拿下手拍了一掌,道:“本王料也要撤,倒不是你面子大,他们守这等死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你调兵去宁城设伏了吗?”

    拓跋铣探究瞧她,发现不似在说假话,这才变了些脸色,扬手遣走身边胡女,拿了件袍子披在身上,笑道:“我去宁城设伏干什么,那地儿地势平坦,城外能藏身的地方不多。

    到时候平城的人去了,沈元州早有准备,再开门出兵,前后围我,岂不是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。”

    “你少装了,你遣了千余精骑先往宁城,然后等着平城撤,大军紧随其后。沈元州开门,这伏兵就趁机占据城门。沈元州不开,这伏兵就断平城退路。

    你是无论如何,都不会让平城兵马撤进去的对吧。”

    拓跋铣哈哈两声,起身道:“你看,你怎么非要跟我过不去,都说咱们都是争天下,你争南,我争北。争完了之后,来日再争,岂不各自得偿所愿?

    你猜到了这个,该不是来劝我放条生路,大家兵戎相见,不至于说这种蠢话吧。”

    薛凌笑道:“我只保我伯伯一人性命,剩下的随便。我只怕你犯蠢,想不到这一层,特来提醒你。

    这兵撤过去,对你没好处,对我也没好处。虽然我伯伯摆了个城主的谱儿,可你也知道,其他人,都曾与霍家有旧。

    要是这些人活到了宁城,我怎么能去到沈元州身边。还要拜托,你看准点,漏掉一个,戏就没得唱了。

    昨夜原是我久别重逢,情难自禁。静心想想,不过尔尔。但人总要有点念想不是,不要伤他。

    谁断了我的念想,我就......”她顿了顿:“杀了他全家。”

    拓跋铣复笑数声,指了指桌前,道:“你要呆的久,就拿个地儿坐下。呆不久站着也行。四年前的事儿,本王也有份,咱们迟早要算个清。

    你看,你想杀人全家的,有点多。如果把西北兵力都耗在我这,到时候也打不赢魏塱。

    不然这样,你杀了沈元州之后,我全力助你,你许我八城。如此,你不损一兵一卒,只管攻回你们的京都去,我呢,也省点粮草,全心收服这原子上的事。

    休养生息,一两年后,再作你死我活,岂不妙哉。”

    薛凌丝毫没迟疑:“好。”

    话出口又觉自己应的快了些,至少该假装犹豫片刻,免了拓跋铣不信。然拓跋铣瞬间回转头来,不可思议盯着她道:“当真?”

    薛凌道:“当真,我与你争的两败俱伤,与京中就毫无胜算。与其如此,为什么不先杀了他,他是始作俑者,该先死。死了之后,大梁尽在我手,取你性命轻而易举。

    兵家有不争之地,八城而已。若我真得了西北兵马,我先退渭水,你若反悔,我再战不迟。毕竟,你至少还有点可能要被原上其他四部牵绊住,无力南下,但京中那头,不管谁赢了,第一个动的就是西北,对吧。

    事有轻重缓急,我当然先防那头。若不幸,死在其中,算我命不好。”

    拓跋铣歪着脑袋,想了片刻,指着薛凌哈哈道:“这些事不用你与我解惑,若非事实,我何必忍着你这么久呢。

    我方才错愕的是,去年在大都王宫里,我问你要四城,你闭口不允,连假话都不愿意说,今日答应的这般痛快。

    薛凌,我信不信,还重要吗?”

    薛凌呆了呆,笑道:“去岁是我头一回,蠢的紧,无妨,一回生,二回熟,我学的快。”

    “我就说,你不能为了个老不死,真要躺在这。”

    “当然。”她手搭在左腕疤上,郎朗瞧与拓跋铣,笑道:

    “兄分一杯羹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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