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7、人非-《春光旖旎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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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67.人非

    舒杨先沈京墨一周从伦敦来了巴黎。

    今年夏天杜兰芝去世后,舒杨匆匆回了一趟国去吊唁,后来就一直在欧洲各国往返。

    算起来,她与沈京墨已有快三四个月没见面了。

    六年前那场车祸发生,他在医院icu躺了大半个月,状态昏昏醒醒的,状况几次告急。

    舒绮菡就他这么一个儿子,以为他挺不过去,眼睛都快哭瞎了。

    那时s&r遭遇巨变,沈何晏那个前女友折腾得几方都不安稳,沈京墨白白扔了一百个亿,还把公司股份拱手让出一半。

    他在icu昏迷不醒的那些日子,公司高层群龙无首,都要急疯了,以为这沈家几代打下来的江山就要这么白白折给他人。

    后来舒杨才知道,他让出去的,是s&r的中东分公司。

    中东那边是s&r最早的一家分公司,看似业大,实际连年亏损,高层**不作为,败絮其中,加之周边地区动荡,经营不善很久了。

    别见几个高层董事成天在迪拜各地打卡,状似光鲜,实则连年赤字。说白了不过就是个虚有其表的空壳。

    沈京墨在开拓澳洲市场的那几年,为了在董事会面前做功夫,早就暗地里将业务重心往澳洲转移了。

    在拓宽澳洲市场之前,他一直未向董事会提交过整治中东分公司的意见,别人都以为他这么多年,还是斗不过那几个嚣张跋扈的s&r的元勋前辈。

    但其实,他是在找机会拉对方下马。

    秦氏给了他最好的机会。

    秦氏接手后,产品和业务实则还由s&r投放。

    不过澳洲分公司已一年一年地以不可抵挡之势迅速崛起,中东分公司的几个董事本以为可以跟对方平分秋色,没想到秦氏一来,权利又被架空,总公司那边也一日日地减少了产品投放力度。

    这个光鲜空壳的最后一点残骸,很快就被蚕食殆尽了。

    沈京墨在商场斡旋多年,有手段有头脑,怪不得秦氏先前一张血盆大口,要了他一百亿不说,还要他拱手让出公司。

    他并未慌张,反而气定神闲,没选择硬碰硬,先示弱后退,其实是上策中的上策。

    先前沈何晏是借了秦氏父女的照拂在才娱乐圈中一路顺风顺水,那之后,沈何晏马上就宣布退圈了,所有工作通告全推,未开播的影视剧也全解约,不参与任何的后续宣传。

    然后一走就是六年。听说是在美国和澳洲各地来回跑着做音乐幕后等工作,半年前杜兰芝去世倒是回来过一次。

    s&r能坐稳顶奢行业的第一交椅这么多年绝非等闲。做事留一线,往后秦氏与s&r没了情分,商场上的往来也还难免,后来也没再问难,这样不至于太难看。

    所以中东那边,秦家老爷子知道沈京墨在被背地里耍手段,闭闭眼就过去了。当时不过就是想教训教训沈何晏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,安慰安慰自家的小公主罢了。

    一百亿也不是小数目,沈京墨敢掷手一扔,他们就给个台阶下,接住就是了。再为难,传出去也不是什么佳话。

    舒杨也是在圈中摸爬滚打过一遭的,如今想来那番动荡,还是心有余悸。

    如今的沈京墨,早也不是当年二十二岁才入行,匆匆被杜兰芝匡扶懵懵懂懂就受命上位的他了。

    咖啡厅中静谧异常,连周围人的轻声细语都可以忽略。

    舒杨用小勺搅拌着杯中咖啡,碰撞得杯壁“叮当”、“叮当”地轻响,见沈京墨过来,微微抬起头,“京墨,来了?”

    沈京墨长腿迈开,男人身形高大,挡住头顶一簇光,气质矜冷儒雅,引得周围对他频频侧目望过来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他神色恹恹地坐下。

    昨天在飞机上,又是长达十几个小时,历经冗长昼晚的无眠。昨晚他到的巴黎,今早见了几个业内伙伴,吃过饭后就回酒店休息了。

    聊了会儿工作。

    晚十点,舒杨和沈京墨要去见几个业内的朋友。对方还在忙,他们就在这里稍作等待。

    等雪小。

    雪势丝毫没有渐小的趋势,几乎要淹没一整座城市。

    沈京墨偏头望外面的雪,与窗户上的魍魉对视着。

    过了会儿,他才移眸回来,舒杨正好也在看他,突然问了句:“何晏最近跟你联系了吗?”

    沈京墨摇头,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今年夏天奶奶去世,沈何晏回来过一次,后来被他安排的人送去了机场,临走前打了个电话给他和舒杨,就再没了音信。

    六年前,陈旖旎走得比任何一次都决然,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:“你自己一个人犯贱吧。”

    从icu出来那天,沈京墨就开始找她。

    六年他几乎把全世界翻了一遍,几乎像是犯贱一样找疯了她,却一无所获。没有她名字留下的讯息,没有她的行踪,没有任何。她突然就蒸发掉了。

    “你跟何晏就这么保持半年一联系,也挺好的,给彼此一点过渡的空间。”

    舒杨平淡的一声推开咖啡热气,同时牵回了沈京墨思绪,“但你啊,可不像我,我这个年纪了,都觉得结不结婚,这辈子一个人过,或是什么时候突然得了一场大病,无人问津地死掉都无所谓了——我对一切都看得很淡。”

    “你奶奶现在不在了,再怎么说,家人又少一个。你跟何晏的心结,要两个人一起解开,何晏年纪小,以前嘛,是不懂事了点——哎,不过算算,今年他也该二十九了,不管怎么样,得结婚了,你也得打电话过去催催他了。”

    说了半天,又绕回沈京墨身上。舒杨放下了咖啡,说了一通嘴皮子都干了,“我还说呢,你呢,不结婚了吗?”

    沈京墨不说话。一手搭在下颌,薄唇微抿,若有所思。

    舒杨见他只是沉默,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。

    这几年家里就没少催过他,但他却像是在跟所有人抗衡,一直没动静。生活里几乎就只有工作,工作,和工作。活脱脱给自己变成了个工作狂。

    眼见着s&r遭受了那么大的动荡最终在他手里稳下来,一切都步入常轨,却只有他和沈何晏在离经叛道。

    沈何晏不在眼前,再晚个一两年都好的。

    可他不能再等了。

    “今年还是不想结婚吗?”舒杨问。

    这话问的有些无用,这都十一月了,眼见着一年又要过去。

    沈京墨依然望窗,沉闷地答,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孩子,”舒杨叹气,“你再不结婚,我和你妈都老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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