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说着,她眼中难掩愁绪,叹了一声继续道“唉,韩霓远离故国多年,未能尽孝,说来思去,纵然终日郁郁,也只能午夜梦回。” 嫪毐摇了摇头道:“远离故土,与至亲生离,这些年孤苦无依,冷暖自知,太妃之辛酸苦楚,韩王自然知晓。 说起来当初与秦联姻,对于韩王来说,便是最大的孝,所以太妃大可不必自责。” 韩霓微微怔了一下,随即反映了过来,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,略带歉意地道:“抱歉,刚刚听上将军提起红莲,突然思及远亲,让上将军见笑了。” 嫪毐笑道:“人之常情而已,何来见笑之说?” 韩霓自嫁给先王之后,虽然被华阳太后推举到了很高的位置。 但她也知道,自己不过是华阳太后意图掌控秦国朝堂的棋子而已,甚至可以说是生育工具,用来巩固自己的势力。 作为一国之公主,即便韩霓没有任何功利之心,心里却依旧明白,如果成蛟做了秦王,他们母子定会为楚国芈系掌控。 但面对如此局面,她却无法反抗,只能尽力的去保全自己和儿子。 可以说,先王在世时,韩霓过的并不好。 后来嬴政继位,赵姬成为了大秦的监国太后,他们母子二人的地位自然更加尴尬。 虽然嬴政待他们不薄,从未轻视,但赵姬却明显不会给他们面子。 赵姬深深记恨华阳与韩霓,她拿华阳没什么办法,却可以轻易整治韩霓。 若非有嬴政还有宗室的保护,他们母子二人只怕连活着都难。 当然赵姬如此做也无可厚非,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,爱憎分明,不喜欢就是不喜欢。 不过有嬴政和嫪毐后来的劝说,她到底也懒得再搭理这对母子。 韩霓与成蛟的处境,在咸阳虽然位尊,却处于无人敬也无人惹的境地。 不过这样无人打扰的平淡生活,韩霓还是很满意的,平日里也颇为谨小慎微。 虽然幽居深宫,难免寂寞,好在有儿子可为依托。 成蛟在她的教导下,也确实纯厚善良,勇武忠孝。 说起来,这位蕙质兰心的大美人,久旷这深宫,的确是白瞎了。 短暂的安静过后,嫪毐再次开口道:“太妃或许知道了,在下此次离开咸阳,曾在新政逗留许久,期间承蒙韩王厚爱,将他最小的女儿,红莲公主许配与我,如今已然定亲。” 嫪毐说着,抬头看了眼韩霓,见她苦涩的神色明显缓了下来。 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,方才继续道:“太妃是红莲公主的长姐,本将军作为红莲公主未来的夫婿,称呼太妃一声姐姐,以示亲近,想来也不算僭越吧?” 韩霓深深看了他一眼,微微笑道:“上将军所言,也算合乎情理,只是在咸阳,到底还是国礼为大,此事若是传了出去,只怕会对上将军招来许多非议。” 嫪毐闻言,亦是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,笑道:“姐姐所言甚是,在下也知国礼为重,只是姐姐如此年轻貌美,比本君也大不了几岁,一直称呼太妃,显得生疏不说,还把姐姐叫老了。” 韩霓见他如此甜言蜜语,夸赞自己年轻美貌,虽然面上不显山露水,心里还是颇为开心的。 却见嫪毐忽然轻笑一声,唇角扬起一抹俊美笑容,卖巧道:“所以,我觉得私下里还是称呼姐姐更好,如此岂不两全其美?” 韩霓见他目光紧紧的看着自己,亦是不由心头微跳,她常年寡居深宫,除了儿子和那些寺人,很少见到男子。 即便见到的嬴虞等人,也都对她恭敬异常,不敢肆意打量,如今陡然被人如此目不转睛的打量着,自是颇觉异样。 不过到底见嫪毐目光清明纯澈,似乎并未有亵渎之意,便轻轻点了点头。 嫪毐笑道:“红莲公主还小,不过也差不多了,等过个三五年,我把她娶回来,如此太妃姐妹相聚,倒也能相依相靠了。” 韩霓微微颔首,犹豫了下,随后道:“都说上将军风流好色,我看上将军倒是有担当之人,还望将军将来善待红莲。” 嫪毐闻言,唇角弯起的弧度不由加深了许多,意有所指的笑道:“呵呵?咸阳对于在下的传言还有许多,姐姐只知道这一个吗?” 韩霓闻言,脑海中瞬间闪过嫪毐的好大名声来,那雪白清丽的俏脸,也刷的一下就红透了。 嫪毐的传闻有许多,什么转车轮,什么天赋异禀,什么贪花好色,淫邪奸滑。 亦或流连风月,不务正业,勾搭贤良妇女,所过之处,咸阳男子皆看顾妻女,深恐被其勾走魂魄。 甚至还有其与太后的秘闻韵事,让人私下里津津乐道。 这些大好名声,韩霓自然也是听宫女暗地里说过的。 赢虞、嬴皎等人就曾来嫪毐成蛟时,就曾说过嫪毐与赵姬的传闻。 什么大什么好,这些污言碎语,自是听得她也心惊肉跳。 如今陡然被嫪毐当面提起,显然是其明知故问,有意调戏。 可怜她守寡多年,枯寂深宫,纵然平日里心静如水,淡然闲适,陡然面对嫪毐这般俊俏英武的少年调戏,还是这般带有色彩的意有所指,自然有些吃不消。 尤其再看到嫪毐那肆无忌惮打量自己身体和容貌的目光时,更觉心跳如鼓,羞恼万分。 她强行压下心底的慌乱,伸手端起茶盏,恍若未闻一般轻轻抿了一口清茶,随后道:“时辰不早了,本宫寡居兴乐宫,不便长陪外客,还请上将军见谅。” “额,这就下逐客令了?” 嫪毐微愣了一下,心里颇为好笑的说了一句,随后面带委屈无辜之色的开口说道: “姐姐常年寡居兴乐宫,深宫寂寂,寒夜寞寞,被冷衾凉,枯寂无人知,妹婿这好心过来陪姐姐谈谈心,怎么还赶人了?” 韩霓微不可查的深吸了口气,强压下心中的涟漪,嫪毐这般作态,对她的杀伤力还是不小的。 “多谢上将军好意,只是将军毕竟名声在外,若是在此久留,传了出去,难免有闲言碎语,污人清白,只怕于你于我来说,都非好事。” 听到她这般灭欲存贞的违逆人性之语,嫪毐却是轻呵一声,冷笑道:“什么清白不清白的,人生一世,草木一秋,眨眼之间,数十载韶华已逝。” “人生苦短,自当顺从本心,及时行乐,何必自苦?” “太妃难道就打算这么一直自锁身心,枯心幽居在这看似繁华,却幽冷森寒的宫中吗?” 说着,他已然起身,目视着韩霓,淡淡道:“人死之后,如火燃烬,自是灰飞烟灭,人的生命很短暂,太妃不妨回想一番自己过去的二十多年,可是眨眼之间?” 说罢,嫪毐缓缓向着殿外走去,他的声音,却深深地传入了韩霓的耳中,如惊雷贯耳,外人却无法听见丝毫。 “人那,只有一辈子,什么清名,什么戒律,什么贤德,都不过虚妄而已。” “人,终究要为自己而活,纵然太妃爱子,为其枯守,可成嬌的身份,纵然你远避纷争,就真的能安然于世吗?” 随着话音落下,嫪毐的身影也已然消失在庭院之中,韩霓脑海中回荡着嫪毐的话,心底波澜起伏,掀起浪潮狂涛。 她呆呆的望着庭院良久,蓦然间,想起了嫪毐最后的那句话,心里瞬间一惊,更是慌乱起来,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。 且说嫪毐出了兴乐宫,上了马车后,便吩咐车夫驾车回芷阳宫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