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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一点,你也知道那帮人的德性。
他们不甘心失败,想反攻又不敢上岸.
只能蛊惑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,给我们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影响。”
王主任进厨房做饭,李爱国就跟刘青山在堂屋里闲扯起来。
家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。
刘青山也打开了话匣子,讲起在南方开展工作的经历。
“等下次回来的时候,我给你带张老虎皮,送到帽儿胡同的张皮匠家,鞣制一番,让你姨做成皮垫子,冬天铺在火炕上,才叫舒服呢!”
“那边老虎很多?”
李爱国从兜里掏出一根烟递给刘青山,用打火机帮他点上。
“这玩意儿不错啊。”
刘青山看看打火机,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奇,抽着烟继续说道:“我在南方负责物资统购工作,单是去年一年,收到的老虎皮就有一千张。”
“我回来前,那边高坪村的村民,将虎王的虎子抓了起来,那可是虎王的儿子啊,就跟封建时代的太子差不多。”
“太子被抓了,那还不得拼命?”
“虎王当时就发怒了,带了上百头老虎围了高坪村,好在村民们大都是老猎人,才能坚守到工作队的到来。”
“只是那一仗,我们就打死了十几头老虎。”
好家伙。
这年代的老虎可真是可怜。
要是放在后世,往动物园里一躺,好歹也能混个编制,吃喝不愁。
李爱国道:“那伱就没想着弄点鞭子之类的?”
刘青山:“.”
他还真没往那方面想。
不过倒是可以想。
以后每个月喝一根。
说不好真能老蚌生珠。
这也没啥好丢脸的。
孔融在《与韦端书》还曾称赞:“不意双珠近出老蚌,甚珍贵之。”
嗯。
可以整。
李爱国聊一些开火车的事儿。
屋内充满了欢笑声。
似乎是有了希望,王主任得了某种鼓励,很是卖了力气,炒了一个木耳蘑菇炒腊肉,一个大葱炒鸡蛋。
看上去简简单单,却算得上是这年代上档次的菜肴了。
这还不算完,她又取出南方特有的云片糕当做点心。
刘青山也格外的高兴,拎出两瓶酒,直言要把李爱国灌倒。
自从成了火车司机后,李爱国的酒量就大了起来,刘青山反而喝得坐不稳。
“这老头子也真是的,明明不能喝,还非要跟你这个年轻人拼酒。”
王主任数落两句,把刘青山搀回卧室。
重新出来后,给李爱国倒了一杯茶,放了点高碎,端坐在李爱国跟前。
李爱国知道正戏要来了。
喝一口茶,搪瓷缸子捧在手中。
果然。
王主任笑着说道:“爱国,这事儿姨还真不知该怎么开口。”
“都是自家亲戚,有啥话,您就直说。”
见李爱国如此爽利,王主任把想请李爱国搞一批水泥的想法讲了一遍。
“咱们为人民服务,就要做到最好,如果用石灰的话,也许再过几年,围墙还会坍塌,还不如一劳永逸。”
“只是咱们街道办没有搞到水泥的渠道,还想请你帮忙。”
李爱国说道:“都是自家人,说啥帮忙不帮忙的,需要多少水泥。”
王主任看到有谱,顿时来了精神。
“二十米的围墙,连垒墙带粉刷,需要两吨水泥,当然了,要是不粉刷的话,只要一吨就可以了。”
“这是对住户们有利的事情,关系到咱们街道的脸面,要搞就搞好,塘上水泥光滑又美观,咱不能省材料。”
李爱国笑着回应道:“我确实能搞水泥,明天就能送到四合院,只是最近遇到了一件麻烦事儿,正好想请您帮忙。”
“你这孩子有什么话,就直说,别在姨面前搞这套。”王主任挺直身体。
李爱国嘿嘿笑笑,问道:“咱们街道办的集体废品收购店,现在怎么样了?”
前几年。
京城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工商业改造。
街头的买菜的夫妻店,修自行车的摊位,纷纷转变为国营商业、供销合作社的商店或代销店。
原本在街道西北角大杂院里,收废品的也成了正规军,成为了四合院街区集体废品店。
名字换了,归属改变,服务档次也发生了变化。
以前沿街入户收购,变成了等着住户们送上门。
并且还挑三拣四的,引得住户们的不满。
更关键的是,集体废品收购店收购废品的价格,远低于黑废品店。
几个月下来,集体废品收购店门前,就门可罗雀了。
街道办比不得大单位,每年的资金就那么多,还得补贴贫困户,也就顾不得集体废品收购店了。
没有资金补贴,集体废品收购店职工的工资发不下来。
原本的废品店老板,在饿了几个月肚子后,乖乖地转行进了工厂,当了工人。
街道办派出的那几位同志,重新回到街道办,担任街道办干事。
就连集体废品收购店的唯一资产——大院子,也被划分给了煤球厂,用来对街区群众出售煤炭。
集体废品收购店就跟黄了差不多,只剩下一副招牌。
不过。
千万别小看这幅招牌。
有了街道办这层身份,就有了官方背景背书。
就属于小集体,是国家政策允许的。
李爱国想要的就是集体废品店的代购身份。
成为废品店下属的代购点,同样也是小集体身份。
一来,可以借助废品代购点的身份,收购“废品”。
二来,废品收购点还有出售废品的权力,可以直接跟京城各大工厂对接。有些贵重的物品,还可以送到信托商店。
有了代购的身份,就可以打“擦边球”了。
“你对集体废品收购店有兴趣?”
王主任一直在为集体废品收购店发愁。
集体废品收购店是黄了。
但是还不能裁撤。
毕竟这是响应上级部门号召建立的。
要是裁掉了,就是打上级领导的脸。
“来,跟姨好好说说。”
王主任来了兴致,站起身给李爱国倒了一杯茶。
“是我一个朋友有兴趣,他家里成分不好,没办法进厂。”
李爱国喝着茶,说道:“就想着找碗饭吃,收废品的活计虽然埋汰,总归是靠双手劳动挣钱。”
“这是好事呀,咱们街道办也正在为这事发愁,”
王主任点点头道:“只是这事儿涉及到小集体的发展问题,需要开会讨论决定,明天我开完会,再通知你。”
“好嘞。”
李爱国乐呵呵的应了一声。
……
李爱国离开后,外面的门缓缓关上,里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。
刚才喝得醉醺醺的刘青山,这会披着中山装外套,晃悠着走了出来。
“你不是醉了吗?”
嘴里嗔怪,手上却没耽误功夫,王主任给他倒了一搪瓷缸子高碎茶。
想了一下,又用勺子舀了半勺红糖放进茶水里,晃荡两下,递了过去。
“跟一个孩子拼酒,还真有你的啊,老刘!”
刘青山接过搪瓷缸子喝了口茶,脸上的醉意逐渐消退。
“本来是喝醉了,刚才听到你们在外面讨论的事儿,又惊醒了。”
他喝着茶,看看王主任:“老王,你也是老同志了,爱国提的那个代购点想法,说不好会有问题,按理说,你得.”
“青山啊,你的担心我能够理解。”
提到正事,王主任的脸色严肃了起来,“确实有点不正规的嫌疑,但是现在上面压根就没有明确的说法,不鼓励也不禁止,特别是在小集体这块,也没有划红线,街道办可以自由发挥。
“你不是做群众工作的,不了解废品收购店的重要性。
“还有,爱国也是在自己家孩子,现在孩子想干点事儿,我这个当姨的能不在后面支持吗?”
刘青山听完后,缓缓点点头:“你说得也有道理,看来我是在南方养成了谨慎的习惯。
既然你决定了,我全力支持你,有我站在你后面,没有人敢兴风作浪。”
刘青山只过是四十出头的年纪,两鬓已经斑白了,额头上爬满了皱纹。
王主任看在眼里,疼在心里,站起身揽住他胳膊,小声说:“要不,你就想办法调回来?京城里那么多单位,还容不下你这个大领导?”
“哪有那么容易,我们这批人都是上了名单了,是一面鲜红的旗帜,绝对不能倒下,更不能后退。
再说了,现在工作好不容易有了起色,我也舍不得离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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